Tuesday, October 02, 2007

白夜



未曾存在的蛋殼說:我們快樂,因為我們痛苦;我們既快樂又痛苦,因為我們是沒有身體的器官。某晚,肛門對嘴巴說道:事情是呼之則來,揮之不去,急救並沒有臨到我的身上。但是肚臍卻憂心忡忡地表示:縱然我數年前已撥了你的號碼,陳明還是惺惺作態。

因此,睡房的窗外盡是嗡嗡耳語,交頭接耳,再交頭接耳……明明講好了,談鏡談棋藝談斷頭臺。但為了表示自己還是不夠善良,我在背部的最後一節脊骨開了一個洞。

因為我永遠無法徒手畫成一個圓,所以覺得自己的聲音一定是按照完美的圓周曲線滑動。這和攀不了的梯是同樣的原理,也依存光的琴鍵。我問:為何失去了這麼多?有人說:那一定是因為你擁有太多了。但我卻想,這不過是有人的想法,我的肛門肯定會答:因為你想擁有的,對你來說是太多了。因為它太多,所以你根本無法擁有它,即使它其實很少,你還是因為自己在想而永遠無法擁有它。但即使你不想並走過去擁有它,但最終你擁有的還是跟你想的差很遠很遠。

所以,我不稀罕,因為我根本只能夠做到不能夠。就像從未夢見這張太多的臉,是太陽肛門。


後記:彼得堡地近北極圏,其夏晝長夜短,幾乎整夜都有北極光照耀,猶如白晝,故有「白夜」之稱。如果失眠者能夠做夢,那麼他的夜晚便肯定是白晝,而他的白晝亦必定是夜晚。那些精神在浮遊和暈眩之間徘徊的日間時光,感覺大概就是徒手畫成一個圓。關於攀不了的梯,我想到的不是向上的運動,反而是杜象的〈下樓梯的裸女〉,他把下樓梯的動作分解成無數重疊的系列影像,使下樓梯本身成為不可能的行動。耳朶的功能開始變異,行動在扭曲的聲線中,搖擺於可能與不可能之間,坐著坐著,或者眼前一白,最微少的間隙被置入時間的連續體,這就是失眠者的知覺狀態。

圖片說明:André Masson's cover for the first issue of Acéphale.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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