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ly 16, 2006

教師需要文憑,還是教育?

(本文已刊於《教協報》第446期,2002-12-06)

  如今,我們只要隨便問問身邊任何一位朋友:我們為何需要「終身教育」?我們便會得到一大堆甚麼「自我增值」、甚麼「裝備自己,面對挑戰」的指定口號。彷彿我們就像一張八達通增值卡,越拿得多有關當局認可的文憑,我們便越值錢;彷彿「終身教育」提倡者們的目的就是要教導我們乖乖地緊跟著社會上的升遷機制,做一個終身都要卡在一個又一個死氣沉沉的課堂中間的社會「齒輪」,但這真是他 / 她們的目的嗎?

 只要我們稍稍花一點時間,略略翻閱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成人教育科科長Paul Lengrand所撰寫的《終身教育導論》(An Introduction to Lifelong Education),便會發現實情並非如此。對於Lengrand來說,「終身教育」是「平等的工具」。他指出:「儘管有利於社會上許多地區的國民收入有一個持續的增長,決策的權力仍然不斷地落到少數人手中,他們越來越少受到制約,無論在金融、工業界、還是在政治界都是如此。人們遠不是沿著自由和責任之路前進了。我們對構成公眾生活實質的每件事物的協商權力,看來也受到更多的限制。」

終身教育異於文憑教育

 在這種困境之中,「終身教育」作為「平等的工具」的意義便顯得尤其重要,因為「終身教育」實踐中對個人整全性的強調,指示著一種走出我們身處其中的這個非人社會的可行路徑。如此一來,我們便不難推斷出,在Lengrand的設想中,「終身教育」與「文憑教育」實際上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教育取向。

 「終身教育」所要強調的是,照顧每個處在現實和變化中的特殊個人的精神、軀體和性格的個別需要,讓個人在學習中自行組織出他 / 她們各別的思考方法,並使學習與個人的日常生活和週遭的環境緊密地連結起來,但以上這些「終身教育」的最根本宗旨,卻沒有任何一點能夠在把知識斬件販賣的「文憑教育」中得到實現。因此,當「終身教育即文憑教育」這種想法成了我們社會中流行的共識時,我們是否需要稍稍停下來,好好想一想我們正在走的是甚麼路呢?

 現在,我們可以回個頭來,回答「教師為何需要終身教育?」這個重要的問題。要適當地回答這一問題,我們仍需聆聽Lengrand的教誨:「沒有甚麼人會否認知識和經驗從成人世界向青年人世界有規律傳輸的必要性。你不能再次發明各個時代出現的一切。但是,如果這一知識和經驗是以一種命令主義的方式,是做為一個其力量來自於某個人……的優越地位作為真理來傳輸的,那麼今後將沒有人會接受成人的任何教訓。然而如果長輩(無論是誰)都把自己放在與年輕人同等的地位上,如果他唯一的願望是與他共同追求知識,那麼所有的交往都是可能的。」

 作為教育的育養人的教師,比任何人都需要一種「終身教育」,這種「終身教育」不是一個接一個永無止境的進修課程,而是一種平等的教育態度的持續培養。這種教育態度不能像即食麵般現買現吃,而是需要在長期的與學生的交流和對話經驗中拿捏和掌握,因此也是一種「真正」的終身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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